故事 × 第一章

第一章

風從哪裡來 從青青的樹梢上吹來

風從哪裡來 從綠綠的草原上吹來

風啊 在那駿馬的長鬃間啊

風啊 在那風蕙的細葉間啊

柔柔的風之城喲

美麗的風之城喲

那忘不了的汶帝斯喲

－－風城之歌－－吟遊詩人 伊爾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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藍的近乎透明的天空上，飄著幾縷淡淡的雲絲。和煦的陽光伴隨著溫柔的風造訪大地。

這是一個春日的午後，風之城汶帝斯（註一）附近的小村莊裡，瀰漫著一種靜謐而舒適的氣息。

村中一座小小的山丘上，長滿了翠綠的嫩草，草間還夾雜著幾朵潔白的小花。新生的小草與花兒在風裡輕輕的搖曳著。

一名少年枕著雙手躺在草地上。陽光灑在他麥色的皮膚上，泛著健康的氣息；風吹動他的褐髮，輕撫著他的臉龐。他閉著眼睛，似乎正享受著陽光。

一片寧靜中，一柄白色羽箭急飛而來，擦過少年的臉頰，射入土中。

少年迅速的睜開眼，坐起身來，想也不想的就朝前方大喊：「布萊恩！你想謀殺我嗎！」

就在不遠處，另一名少年由樹後走出。他的手裡拿著長弓，肩上背著一袋與適才射出的羽箭相同式樣的箭枝。他便是褐髮少年口中的布萊恩。

布萊恩滿臉笑意的走向褐髮少年，及腰的藍黑色長髮在風裡飄揚。他走上山丘，彎身拔起羽箭，邊拭著箭頭上的泥土邊說：「傑西，如果我真的想謀殺你的話，你剛剛就沒有機會對著我大吼了。」

傑西瞄了他一眼，有些不屑的應道：「是是是，你的箭術百發百中，就憑我是躲不開的。敢問你這位箭術高手到這裡來，只是為了射箭嚇我嗎？」

「我才沒這麼無聊呢。我是來告訴你一件比剛剛那枝箭更嚇人的事。」說完，他反手將箭插入箭袋。

「有什麼事情會比你可怕嗎？」傑西皺起眉頭，努力的思索著。

「你媽夠不夠可怕？」布萊恩涼涼的笑臉，讓傑西忍不住起了陣雞皮疙瘩。

「喂，布萊恩，我是不是忘了什麼事？如果是的話，你趕快告訴我好不好。」

布萊恩聳聳肩，輕鬆的說：「其實也沒什麼。只是你好像忘了你跟你媽已經約好回家的時間了。」

「啊－－布萊恩你為什麼不早點說！」傑西邊說著邊朝家裡跑去。

「我有來提醒你就不錯了，還囉唆那麼多。」布萊恩跟上了他的腳步，還不忘回他兩句。

「不跟你吵了，我趕著回去。」離家門只剩下十多步的距離，傑西已經沒有心情再跟他吵下去，加緊了腳步往家中跑去。

「傑西！現在都幾點了，你竟然現在才回家！每一次都這樣，你到底知不知道悔改啊！」傑西才剛剛踏入家門，他的母親－－安娜．雷尼特的吼聲也隨即而來。

「對不起嘛，媽，我下次一定不會再犯了。」傑西低著頭，似乎正在懺悔的樣子。

「算了吧，你哪次不是這麼說的？」安娜拍拍傑西的頭，無意間看見了站在門邊的布萊恩，「唉呀，布萊恩你來了啊，快點進來吧。這次一定又是你幫我叫傑西回來的對不對？我們家的傑西呀，老是跟小孩子一樣，你們兩個明明就是同一天出生的，怎麼會差這麼多呢。真羨慕你媽媽能生出像你這樣的孩子。啊，傑西。快去把你要帶的東西整理好，免的到時候又匆匆忙忙的。」

「喔……」傑西的臉色十分難看，隨口應了聲便朝裡邊走去。

「呃，伯母不用招呼我了。我想我還是進去幫忙傑西吧，免得他自己一個人忙不過來。」正說著，傑西已走進了房間，重重的將門甩上。

「這孩子喲，沒事乒乒乓乓的做啥，又不是拆房子。」安娜手插著腰，瞪著傑西的房門，「算了，布萊恩，就麻煩你了，可別讓那小子忘了東西呀」。

「伯母您別擔心。」布萊恩轉身推開房門，看見傑西坐在地上摺著衣服。

「我來幫你吧。」布萊恩在一旁蹲下，也不等人應聲，就自己動起手來。

「喔。」傑西的頭連抬都沒抬。

「你是為你媽媽說的話生氣吧？又不是第一次這樣了，你還不能習慣嗎？你媽媽雖然這樣說，其實她還是很愛你的。」

「你這個一天到晚被人當成寶的怎麼會明瞭我的感覺。就算不是真心的，被自己的媽媽這樣說當然很痛苦呀。」傑西低著頭，安靜了好一陣子，又小小聲的接著說：「反正我就是什麼都比不過你，什麼都比你差。」

「也許我的資質的確比你好，但是你有目標啊。你很清楚你想做的是什麼，而且你一旦下定決心就會堅持到底。你的這一點就比我強多了。」

傑西一臉懷疑的問：「真的嗎？」

「當然啦，我絕對不會騙你的。」布萊恩對他露出燦爛的笑容。

「嗯，好吧。布萊恩，你快來幫我吧。」

「剛剛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嗎？現在就開始指使我啦。」

「現在是換你記很了嗎？」傑西分神瞄他一眼。

「怎麼會咧，我的心胸那麼寬大，才不會記恨呢。」

「少噁了！快來幫忙啦！」

「就來了，別再催啦。」

傑西和布萊恩靜靜的收拾了一陣子後，一陣叩門聲敲開了房裡的寂靜。

安娜敲過門後便直接將門打開，探頭進來問：「布萊恩，你今天要不要留下來吃飯？如果要的話，我等會兒去向你媽媽說。」

「呃……好啊。」

「那我去準備囉。對了，傑西，你可不要欺負布萊恩喔。」說完，安娜便闔上房門，離開房門。

房裡的傑西一臉不可置信，無辜的說：「我欺負布萊恩？他不欺負我我就該偷笑了。」

布萊恩拍拍他的肩：「你早該習慣了。」

「唉－－算了。既然你留下來了，今天晚餐的菜色應該會比平常好吧……」

「你再這樣說下去我可是會生氣的。」布萊恩這次沒有嘻皮笑臉，似乎真的不高興了。

看見布萊恩的表情，傑西立刻陪著笑臉說：「對不起啦，我保證下次不會這麼說了。」

「唉……套一句你媽的話：『你哪次不是這麼說的？』」

「我這次會努力記住的。」

夜色籠罩原野，銀白的星子點綴夜空，今夜，沒有月。

傑西家今晚的晚餐是簡單的濃湯配上自製的麵包，和平常可說是沒什麼兩樣。

布萊恩在坐下用餐前，輕聲的對傑西耳語：「你失算了。」

傑西的臉瞬間漲得通紅，不發一語的拉開椅子坐下。

安娜從廚房裡走出，用和午後同樣的熱情招呼布萊恩：「布萊恩，今天沒有什麼好菜，麻煩你將就點了。」

「你平常都很照顧傑西，你們就像是兄弟。一樣現在這個小子長大了，要離開家了，最後一次和他一起吃的晚餐你也應該在才對。」她伸手拍拍傑西的頭，「好了，快吃吧。吃飽就早早休息，知道嗎？」

「嗯。」

坐在一旁的布萊恩，在他們的眼睛裡看見了淚光。在淡黃的燭光下，有一種名為離愁的情緒漸漸發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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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早晨也是個晴朗的天氣，正適合出門遠行。

傑西一大清早就提著行李、牽著白馬離開家門，安娜陪著他一路走到了村子出口。

「傑西，我要說的都已經在家裡說完了，我想你大概也聽膩了吧，我就不再多說了。自己路上小心。」安娜看著傑西登上馬背，話語裡滿是不捨。

「我已經十六歲，不是小孩子了，您就別擔心了。」

「我知道啦！快走吧，免的今晚趕不到旅店。」

「再見，我一定會寫信回來的。」傑西策馬前行，不過卻不是朝向王城的方向，而是在直行一陣後，轉入一條雜草叢生的小道。

小道的盡頭生了株枝葉繁盛的綠忒樹（註二），樹下的風蕙（註三）也舒展著細長的葉，迎向陽光。

樹下，布萊恩倚著樹幹，以葉笛吹奏著名的風城之歌（註四）。陽光從葉間穿過，化作一粒粒圓形光點撒了他一身。

傑西跳下馬背，對布萊恩說：「你不來替我送行，卻悠悠閒閒的躲在這裡吹葉笛！」

「反正你自己就會來找我，何必呢？」布萊恩露出他的招牌笑容，在傑西的眼裡根本就是一幅欠打的樣子。

「哼！算了，是我誤交損友。」

「這次分開，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喔？」布萊恩瞬間換上了感性的口氣，害傑西是一陣錯愕。

「呃……是啊。你未來有什麼打算嗎？」

「不知道哪。也許會先到處走走，找出我想做的事吧。」布萊恩抬頭看著天空，一隻鷹朝西方疾飛而去。

「那你也要加油喔。」傑西露出一抹陽光般的笑容，「對了，我們做個約定好不好？」

「什麼樣的約定？」

「就是啊……四年後你到王城（註五）來找我好不好？」傑西滿臉的期待。

「你確定你那時會在王城嗎？」布萊恩挖苦的說。

「那當然！加入王城中的白羽侍衛團（註六）可是我的夢想呢！我不會讓任何事情阻撓我的。」傑西充滿自信的說。

「好吧，我答應你。不過你再不快點出發的話，你今天大概就要露宿野外了。」

「啊－－都你害的！」傑西迅速爬上馬背，「我要走了，再見。」話一說完，他便朝著王城的方向疾馳而去。

「再見了，傑西。」布萊恩拿起葉笛，再次吹起了風城之歌。這首歌，將伴著兩人一同追逐未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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經過數天的跋涉，傑西終於抵達王城多曼尼。這裡早已聚集許多與他擁有相同夢想的少男少女，他們都希望能成為白羽侍衛團的一員，然而，能成功抵達目標的人，只是其中的少數而已。

每年春季白羽侍衛團會舉辦一場甄選會，只有在甄選會中脫穎而出的人才能成為其中的一員。今年，他們甄求的名額只有十人。

傑西所要面對的對手很多都有著比他豐富的經歷，或是比他更有利的身材，畢竟傑西才剛剛成年（註七）。

雖然如此，但他靠著頗為純熟的劍技，以及一點點的運氣，成為侍衛團中的新成員。

在這段期間，布萊恩也離開了小村，走上自己的路。他的目標是位於埃蘭斯島東方海面上的東澴島（註八）。

（註一）
汶帝斯，又名風之城，位於埃蘭斯島東部，一年四季皆有風吹送，也被喻為風的故鄉。

（註二）
多年生常綠木本植物，葉為長橢圓形，高度比一層樓略高，夏末的夜晚會開米黃色小花。

（註三）
一年生草本植物，葉片細長似劍，春末夏初開白色星狀小花，花謝後結綠色拇指大果實。

（註四）
風城之歌，由吟遊詩人伊爾迪所作，為描寫風之城的曲子中最著名的，幾乎所有住在那裡的人都會唱。

（註五）
王城，位於埃蘭斯島中心，官方名稱為多曼尼，為埃蘭斯王國之首都。

（註六）
白羽侍衛團，在多曼尼中專門負責王所有安全事宜的侍衛團，與聖女直屬塵光侍衛團齊名，團徽為一只白色羽毛。

（註七）
根據埃蘭斯王國的習俗，年滿十四歲便以成年。

（註八）
東澴島，知名的傭兵王國。這座島不受任何國家管轄，有自己的一套規則。有著許多的傭兵團，團員中也不乏一些知名的人物。